“姜沉鱼,你真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说一不二的姜家二娘子吗?你现在不过是个弃妇,若非陛下念着旧时情谊,早把你打入冷宫了!”“啪!”只见陈嬷嬷一巴掌打在周姒脸上,道:“整个大汉,还没人敢这样和娘娘说话!”周姒不可置信的的看着陈嬷嬷,道:“你个贱奴,竟敢打我!”陈嬷嬷面色如常,道:“你以下犯上,老奴为何不敢?”“好……好啊!”周姒看着陈嬷嬷,又看向沉鱼,道:“你可知道,你为何会得了这怪病?你父兄为何会自尽而亡?是陛下厌弃你啊!”她见沉鱼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忍不住继续说道:“你可还记得那人?你本是要与他议亲的人,陛下那样骄傲的人,虽为了一时权宜娶了你,心底又如何会不介意?”“你啊,从一开始就输得彻底了!”沉鱼胸口一窒,面上却强撑着,道:“那你呢?你又为何恨我?”周姒恨恨望着她,唇角不住的颤抖着,半晌,终是没说出什么,便转身离开了。沉鱼见她离开,终于支持不住,只觉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陛下,娘娘这病是胸气郁结……”太医话还没说完,傅言之便觉察到沉鱼的手从自己掌中飞快的抽了回去。他不动声色的坐直了身子,眸底疏淡冰凉,道:“你醒了。”沉鱼挣扎着坐起身来,道:“陛下来了。”傅言之微微颔首,只拂了拂袖,下人便鱼贯而出,很快,寝殿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沉鱼,”他率先开口,道:“你不该贪心。”“贪心?”她猛地抬头,眼底隐隐有流光闪过,道:“傅言之,我贪心?”“周太傅是朕的恩师,从前周姒便是要与朕议亲的。”“陛下是说,若非当初我求了舅父赐婚,陛下与她,便早是……”沉鱼哽咽着没说下去,和这样一个人说话,她只觉得齿冷。“陛下今日来,是要我自请退位的吧?”“是。”“若我执意不肯呢?”沉鱼死死盯着他。“那便让姑母来劝你罢。如今你父亲、长兄已死,次兄在边境征战,姑母素来识大体,会分得清孰轻孰重的。”“你威胁我?”“沉鱼,这么多年,你们姜家是如何威胁朕的?”他有一瞬间的失态,却又迅速恢复过来,只道:“朕留着你的性命,留着你姜家的荣耀富贵,便已是格外开恩了。”沉鱼苦笑了一声,不想再和他多说一个字。她静静闭上了眼睛,道:“陛下回去罢,一切,便如陛下所愿。”他的心重重一跳,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答应,他停了停,像是想说什么,可见她已闭上了眼睛,便只得起身离开了。幔帐摇曳,很快又恢复如初。沉鱼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才觉得如梦初醒。鸢尾走上前来,眼圈已哭得通红,道:“娘娘病得这样厉害,陛下都不肯留下来吗?”陈嬷嬷赶忙朝着她使眼色,沉鱼却浑不在意,只道:“封后大典是哪日?”鸢尾擦了擦眼泪,道:“三日后……”沉鱼勾了勾唇,平静的闭上了眼睛,道:“来得及。” 封后翌日一早,沉鱼自请退位的诏书便由宦官春陀呈到了傅言之面前。傅言之连眼皮都未掀,只接过春陀手中的诏书随手扔到一边,道:“椒房殿的人送来的?”春陀笑着回话,一双眯缝眼睛被脸颊上的肉挤得只剩了一条缝,道:“是奴才去椒房殿取的,鸢尾姑娘说娘娘病着,她们实在腾不出空出来。”傅言之冷嗤一声,道:“偏她花样多。”春陀应和着笑笑,没有多言,只静静候在一旁。傅言之翻开手中的奏折,只看了几行,便心烦意乱的将奏折扔在一边,又将一边的诏书捡起来瞧着,见沉鱼写的得体,没有半分怨怼,更没为自己争辩什么,不觉问道:“你去取诏书的时候,可见着她了?”春陀反应过来,道:“是皇后娘娘亲手交给奴才的。”傅言之顿了顿,抬起头来看向他,道:“她可有说什么?”春陀回道:“娘娘只说,祝陛下心愿得偿,与周夫人白头偕老。”“白头偕老”这几个字直刺得傅言之脑仁疼,他皱了皱眉,脑海中划过沉鱼的脸庞,那时她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在大殿之上拉着他的手,道:“言之表哥,我们一定能白头偕老。”
“没羞没臊。”傅言之不觉脱口而出。春陀一愣,道:“娘娘说着话的时候,瞧着倒像是真心实意。”“真心?她何时有过真心?”傅言之冷声道,见春陀怔怔的望着自己,便淡淡道:“她素来阴狠毒辣,还不知藏着什么心思呢。”春陀不敢回嘴,只道:“陛下说的是。”傅言之只觉心烦,便挥了挥手,道:“下去罢。”春陀道了声“诺”,又迟疑着道:“陛下,皇后……椒房殿娘娘今后如何安置呢?历来椒房殿是皇后居所,娘娘如今自请退位,只怕不能再住了。可娘娘说……”傅言之眼眸一沉,道:“说什么?”春陀赶忙跪下,道:“陛下若想她安安稳稳的退位,便须答允她,让她此生都不必搬出椒房殿……”“放肆!”傅言之猛地一拍案几,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敛了神色,冷哼道:“她算盘打得倒精!若让她住在椒房殿里,姒儿又该如何自处?”春陀不敢答话,便只低着头,一言不发。半晌,傅言之薄唇微抿,叹道:“朕答应过祖母给她金屋住,整个未央宫也只椒房殿是黄金铺就,便让她住着罢。”“陛下一片孝心,真是令天地动容啊!”春陀赶忙道。傅言之没说话,只眯着眼睛,幽幽的看着椒房殿的方向。“春陀公公,你这是何意?如今姜沉鱼既已不是皇后,又如何能住椒房殿?”春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