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还未来得及说话,她便接着道:“这里人多。”沉鱼笑笑,道:“是。”傅婠没说话,只微微的点了点头,便又去招呼别的宾客。沉鱼侧身从她身边走过,低声在她耳边道:“阿娘,我想你了。”傅婠一愣,很快又恢复如常。沉鱼没再多言,只跟着宾客们一道走了进去。傅恒之从马车上跳下来,见她已入了府,便也很快跟了上来。府中引路的丫鬟见是沉鱼回来了,忙笑着道:“二娘子回来了。各房的娘子、公子都在浣花厅叙话呢,二娘子可要过去?”沉鱼笑着道:“祖母在何处?”丫鬟道:“也在呢。”沉鱼道:“如此,我便也先去浣花厅罢。”丫鬟道了声“诺”,便带着沉鱼、傅恒之等人朝着浣花厅走去。还未过抄手回廊,远远的便传来嘻笑之声。堂邑侯是武将世家,到了姜亦风这代,虽早不上阵杀敌了,家风也总与旁的世家大族不同些,没有那么多刻板的规矩,因此,长辈与小辈之间,也并无太多隔阂约束。浣花厅的门被推开,沉鱼甫一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只见老夫人坐在正前方,右手边依次坐着沉鱼的长兄姜子彦和次兄姜子默,左手边坐着她的长姐姜落雁。他们见来人是沉鱼,一时都不知该作何反应,哪怕是老夫人,面上都带了几分尴尬。傅恒之下意识的往沉鱼身边挪了一些,像是想挡住他们的目光。“沉鱼……你回来了。”还是姜落雁先缓过神来,站起身来迎她,道:“我们都等着你呢。”此言一出,傅恒之便先蹙了眉。沉鱼瞧着他们各个面面相觑的模样,也不像是在等着她。若是换了从前,她一定转头就走,最起码也要大闹一场,可如今隔了上一世的生死来看,她的心境就平和多了。她点点头,甜甜一笑,道:“我也很想兄长们和姐姐呢。”“当然了”,沉鱼抬眸望向老夫人,道:“我还是最想祖母。”听她这样说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老夫人伸手招呼她来身边,又道:“太子殿下也来了。”傅恒之行礼道:“老夫人”。老夫人笑笑,道:“殿下请坐罢,殿下今日能来,真是折煞我这个老媪了。”傅恒之看了沉鱼一眼,道:“我是陪沉鱼来的。”老夫人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道:“甚好。”姜子彦赶忙站起身来,朝着傅恒之行礼道:“殿下。”姜子默和姜落雁见状,也都跟着站了起来。傅恒之淡淡道:“不必多礼。”他说着,便径自找了处位置坐了下来。老夫人握着沉鱼的手仔细瞧着,当即便红了眼眶,道:“我们沉鱼出落的越发标致了,等及笄了,还不知是怎样的大美人呢。”沉鱼知道她祖母最是个眼软心软的人,便哄她道:“再美也比不上祖母呢。”老夫人听得顺心,便笑道:“等明年你过了生辰,便好回府里来了。也省得我日日惦记着。”众人一听,便都有些讪讪,赶忙去打量沉鱼的脸色,只见她还是笑吟吟的,一双眼睛弯得如月牙一般,没有半分不悦。倒是傅恒之的眼眸沉了沉,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姜子彦站起身来,道:“祖母,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去前厅了。”老夫人微微颔首,拉着沉鱼的手却不舍得放开,道:“走罢。”沉鱼道了声“是”,她站起身来,正撞上傅恒之那双清澈的眼睛,便朝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前厅已坐满了宾客,热闹非凡。姜亦风见老夫人来了,忙迎着她往主位上去,又躬身问傅恒之,道:“殿下也一起来罢?”傅恒之道:“我随沉鱼一道。”姜亦风不禁多看了沉鱼一眼,道:“请殿下自便罢。”沉鱼等人因是小辈,便不坐主位,又不算是客人,因此不坐客席,只在曲水旁边另辟了一处安静些的地方坐着。
除了姜家的小辈们,更有京中的世家公子和女娘们,也一道坐在这里。大汉民风淳朴,男女之间并无那么多礼教规矩,因此,男客和女客只分在曲水的左右两侧坐着,所隔不过几丈远。傅婠颇有些担心的嘱咐姜子彦,道:“看着些沉鱼,今日万不可生事。”姜子彦道:“母亲放心,沉鱼她……”话还没说完,傅婠便匆匆离开,去招待宾客了。姜子彦抿了抿唇,只得转身回了席位。沉鱼与姜落雁坐在一处,她们虽是姐妹,却并没有多热络,还不如旁的女娘与姜落雁所说的话多。长安城的人大抵知道侯府上这桩公案,也知道沉鱼跋扈嚣张的名头,因此女娘们都不大愿意与沉鱼来往,反而是姜落雁温柔和顺,颇得她们喜欢。这一冷一热之下,虽没有故意冷落,可因着对比太强烈,便显得沉鱼很是格格不入了。上一世就因为这个,沉鱼没少和她们置气,也因此对姜落雁心生怨恨,惹得傅婠不喜。她的两个兄长虽觉得她可怜,可到底是和朝夕相处的姜落雁更亲近些,便也因此渐渐疏远了她。等她及笄出宫,真正回到了侯府,便越发觉得落寞,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若非如此,大约她也不会一头扎进傅言之编织的幻梦里去。今日周姒也在,她坐在不远处,娇怯怯的看着沉鱼,却不敢发一言。丞相府的嫡女陈沅素来与周姒交好,自然知道沉鱼与周姒之事,便打抱不平道:“落雁,咱们都是在周太傅府上读过书的,也算是看着阿姒长大的。她是如何品性,我们都知道,这满长安城也找不到如她一般知书明理的女娘了,你说是不是?”姜落雁笑着道:“正是呢,母亲也常说,若我有阿姒三分,她也就安心了。”陈沅道:“如今阿姒在宫中读书,说是陪着公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