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太后冷声道:“你也不必替他遮掩。当初你们做下那种事,哀家便知道会有这种结果。始乱终弃,你们初始时乱了,便很难有什么好结果。”“太后娘娘训诫的是。”周姒赶忙跪下身来。薄太后看向王美人,蹙眉道:“你是做长辈的,也不该厚此薄彼。对正经的儿媳妇不上心,倒日日带着一个妾室在哀家身边晃悠,直看得哀家心烦。”王美人听着,也赶忙跪下,道:“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本想着言之大了,王妃又是他自己选的,自然是喜欢的,谁成想竟会如此!”周姒在一旁,只觉脸上热辣辣的,比被人打了耳光还要痛楚几分。她重重的低下头去,一言不发,眼底却满是冷意。薄太后道:“男人都爱新鲜,你这么早将李氏放在言之身边,他哪里还会惦记自己的妻子?”“臣妾……臣妾也是爱子心切,没想那么多。”薄太后轻笑一声,道:“你这般心思细密的人,会想不到这些?左右是这李氏非同一般罢了。”“臣妾,臣妾……”王美人急得脸色苍白。薄太后幽幽的看着李妙齐,道:“这李氏倒和你有几分相像,不会是你娘家的亲戚吧?”王美人辩白道:“只是凑巧而已,臣妾正是因为觉得李氏面善,这才待她亲厚些。”薄太后幽幽的点了点头,道:“最好如此。你是个规矩的,别行什么糊涂事,知道吗?”“诺。”王美人不敢不应。“还有,你回去告诉言之,既然娶了王妃,便没道理让她独守空闺。还是早日绵延子嗣的好。”“诺。”薄太后皱了皱眉,道:“去吧,哀家也累了。你们都退下吧,沉鱼留下陪哀家说说话也就是了。”众人听着,便齐齐站起身来,退了下去。周姒和王美人面上都不大好看,尤其是周姒,更如被人架在火上烤一般。薄太后明着是帮她,暗着是在说她不检点,她不是不明白。可事已至此,她也再无回头之路,只盼着傅言之能早日登上大统,她做了皇后,也就没人再能给她脸色看了。见众人都走了,薄太后才道:“哀家方才瞧着王美人的模样,这李氏定与她有些干系,你若想扳倒她,倒可去细细查一查。”沉鱼笑着道:“外祖母果然什么都向着我。”薄太后笑笑,道:“这是自然。”她将沉鱼招揽来身侧,道:“如今木樨已招了,依着哀家的性子,便该闹到陛下面前去,你倒沉得住气。”沉鱼浅笑着道:“这是大事,只一个木樨是不够的。她是人证,若无物证,便是闹到舅父面前,王美人也有本事抵赖。至于这李氏的身份,我已掌握得很清楚了。不过,这一切都还不够,总要一招制敌,让她再无还手之力才行。”薄太后见沉鱼如此沉稳,便道:“你这么有主意,哀家倒是白担心了。”沉鱼将头靠在薄太后腿上,道:“外祖母这样事事想着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我知道,对于外祖母来说,自然后宫的平稳安定比真相更重要,可外祖母却愿意为了成全我的心愿,纵着我做出这么多事情来。”薄太后笑着道:“只有扳倒了王美人,恒之才有可能回来啊。”沉鱼瞳孔猛地收缩,她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向薄太后,可她只是浅浅笑着,好像方才只是说了句再平常不过的话似的。“外祖母当真想让他回来?”薄太后认真道:“他才是大汉认定的继承人,不是吗?”沉鱼抿唇道:“可皇权纷争太过可怖,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我实在不愿他再牵涉其中……”薄太后摇了摇头,幽幽道:“既觉得可怖,便想法子改变这一切。”她说着,拍了拍沉鱼的手,道:“无上的权势有他的坏处,也有他的好处。”她说完,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沉鱼望着她,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一切,就看那天了…… 上元转眼便到了上元节, 宫中历来要办家宴,晌午时分,堂邑侯府便已准备齐整, 乘着马车朝宫里走去。沉鱼蹙着眉,心事重重的望着外面,街市上已热闹起来了,到处是出门看灯会的男女、叫卖的小贩和初来长安做生意的胡商。傅婠察觉到沉鱼的神色,不觉看向姜亦风,见姜亦风摇了摇头, 她便没再说什么。“今日宵禁, ”傅婠道:“晚上从宫中回来,让子彦和子默带着落雁和沉鱼去街上凑凑热闹吧。”姜落雁笑着道:“多谢母亲。”姜子默道:“本来嘛,宫里的上元节算什么呢?还是咱们长安城的上元灯节更有烟火气。”姜子彦附和道:“宫中的上元节太过追求雅致和规矩, 反而失了风味。”姜亦风见沉鱼不说话, 便道:“沉鱼,可是有心事?”沉鱼这才回过神来,道:“没什么, 只是今日有些事要做,所以不能安心。”姜亦风以为她在说猜灯谜之事, 便道:“这有什么?猜不出便猜不出了, 谁也不敢拿你怎样。”沉鱼笑笑,道:“阿爹放心, 我是堂邑侯的女儿,自然没人敢拿我如何。”姜亦风听着这话很是受用, 正要开口, 便见马车停了下来。
他敛了脸上的笑意, 将帘栊掀起来, 道:“怎么停在这里?”车夫道:“侯爷,前面这是……”姜亦风探出头朝外看着,只见一个一身是血的人爬在宫门前,缓缓的朝里面挪动着,在地上划出一道血迹。宫门前是侍卫们上前驱赶着他,可他仍旧不顾一切的朝里爬着。“怎么回事?”姜亦风问道。为首的侍卫走上前来,行礼道:“侯爷,这人不知是做什么的,无论小的们如何劝说,他只拦在这里。小的们这便将他赶走,请您稍等片刻。”姜亦风皱紧了眉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