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牢当中的哈姆,连耸肩的细微动作都办不到,但从他脸上的苦笑,还是能看得出无奈。「是,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希莲王国的第一王子,人称『爱玩胜过爱国』的『废柴王子』就是我。圣魔药师大人,能把我放开来了吗?之前试你,是我不好,我道歉还不行吗?」看他仍维持着「哈姆」这个身份的态度,海韵的戒心稍微有些放松。但既然已经知道他的实际身分是希莲王国的第一王子,海韵心中也有另外的盘算。「沉睡罗盘的诸位战士,各位的事蹟,即便我身为犹克多王国的王族,也是听过的。两国战争的严酷战场上,你们作为自由的『第三势力』,经常活跃在受到战火波及的地区,为流离失所的难民提供庇护与照顾,风闻这些义举,我很尊敬你们。」「不不,席利殿下你……啊——唸起来真是饶口,我还是继续叫你海韵行吗?」哈姆挣扎着喊道,「我说海韵哪,你不能把自己和寻常的犹克多王国贵族作比较。犹克多的王族当中,胸怀如你一般的能有几人?我告诉你,你是特别的,而我可不觉得自己有看走眼!」「那可真是荣幸。」海韵皮笑肉不笑地说:「但我是人,我也有私心。就是因为这些私心,所以我作为流浪的医侠海韵,用自己的方法,拯救着我觉得能够拯救的人。而为了救一个人,我也能把你关在光牢里。」「海韵先生,尊敬的圣魔药师大人。」一位沉睡罗盘的将士回剑入鞘,微微弯身行礼说道:「您的事蹟,我们在边境活动时,也听得不少。也许我们的主子玩心大起,对您有所冒犯了,才令你有这样的举措。虽然身无长物,或许没有立场能表示些什么,但我作为笨蛋王子的部下,代替主子给您致上歉意,也是做得到的。」说完,这位精悍果敢的将士随即深深弯腰鞠躬,「我是『沉睡罗盘』的总队长,名叫巴雷斯坦。无论我们的笨王子做过什么没礼貌的事情,都请你多多包涵。」「喂!哪有人这样子的啊!趁我被关起来,就明目张胆地说我坏话喔!」望着眼前这位蓝发紫眼,目光如剑的勇敢战士低声下气的模样,海韵心头一软,将手上的药瓶交到了巴雷斯坦的手上,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手中药瓶,是中和光牢圣韵的魔药,洒上去就行了。我所说的私心,也不是对你们的主人有什么仇怨,毕竟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也大概知道他的个性。那些玩笑似的恶作剧,我从来不曾放在心上。」巴雷斯坦恭敬地接过魔药,回过身扭开瓶口,劈头就往哈姆的脸上倒。「啊啊啊!喔喔喔!好苦!好烫!噫呜呜呜呜!小巴斯你这个没良心的——!」「听席利犹克多殿下的语气,果然你也没少给人家找麻烦吧。我没拿魔药灌死你,已经算很客气的了。」面对哈姆的抗议,巴雷斯坦只是一脸冷漠地继续浇淋他的脸。这对主从就这么吵吵闹闹的斗着嘴,海韵望着他们,心中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令人怀念的光景,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笑容。而这个笑容,正遭逢「私刑」,却仍旧十分机灵的哈姆竟没有看漏。「海韵,你就说说看吧。到底是什么样的私心,值得你甘冒风险,分明没有退路,却还妄想抓我当筹码?」「请救救森琴吧。」这一回,轮到海韵深深地弯身行礼。短暂的沉默在哈姆与海韵之间蔓延,始终没有抬起头的海韵,并没有察觉到哈姆始终未曾减色半分的笑意。
「海韵,我们彼此都是互相不会加上敬称的伙伴了吧。」哈姆喃喃自语似的说:「我们相处的时间应该不算长,但也不算短。就你对我的理解,你觉得这事我会不管吗?」「你也许会,但肯定需要理由。」海韵仍然没有抬头。「理由嘛,也够充分了。」哈姆笑着上前,将海韵搀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我命令一百名精锐在这里时时刻刻待命着,有两个目的。其中之一,就是当我觉得有需要动员的时候,有能够立刻动用的兵力。」「那么另外一个目的呢?」海韵轻声问道,但在脸上已经浮现一目了然的无奈。「你懂的。」看见海韵的表情,哈姆苦着脸耸了耸肩,「如果状况不好的话,就直接带人把你给押走囉——毕竟我早已确信,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要得到你。」两人彷彿同样心领神会似的对望了一眼,随即露出释然的微笑。然而看在一旁「沉睡罗盘」的将士们眼中,却是越发感到疑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姆恩殿下,这位席利殿下难道是关键吗?」巴雷斯坦与其他同袍不同,似乎对内情十分瞭然地问道:「毕竟你很少会说『想要』得到什么呢。」「讨厌啦,小巴斯。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不是也经常说想要得到你吗?」「看样子,似乎是药剂浇得还不够,我觉得你脑袋里面的源力平衡还是有问题的,要再来一点吗?姆恩殿下?」「对不起,是我太得意忘形了——」哈姆虽然态度看来一如既往地轻佻,但与他相处数月的海韵,却深刻地明白面前的他究竟有多胸有成竹。这位深藏不露的流浪乐人,从来不作毫无意义的事,他的每一个行动都有目的,每一段演出都有原因。有关和平的追求,这位流浪的迷你四弦琴乐手,竟是从假装迷失在大森林的深处那一日伊始,就已算到当前这一步。为了卖他一个不得不回报的人情,这运筹帷幄之深度,竟不下于诡计多端的犹克多第二王子堤沃。所幸海韵本人也并非俗人,面对哈姆游刃有馀,还能和属下打闹的悠哉,他仍掛着淡然的微笑,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