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五年十一月,距离大行太皇太后暂安京郊已过了三个月。
皇帝颁发诏书,立贵妃康氏为皇后,并昭告天下。
皇帝亲诣天坛、地坛、太庙、社稷、奉先殿告祭,表达了对册立皇后康氏的重视。
本朝历来有重大事件和喜庆之事时,要向天、地、社稷奏报,并前往太庙、奉先殿向列祖列宗奏报。
但告祭有皇帝亲祭和遣官恭代两种,因过程冗长繁杂,一般都是遣官恭代。
这时皇后康玉仪怀胎五个月有余了,太医院上下都轮番诊脉其怀相稳定。
皇帝才决议早日择良日举办盛大的立后大典。
一般从妃嫔晋升皇后的册封礼仅在宫廷内进走一走过场。
但皇帝仍以帝后大婚、迎立元后的规格将康玉仪册立为后。
提前三日亲自将康玉仪送往承恩公府,再从承恩公府迎立入宫,成为母仪天下的六宫之主。
天色尚早,周遭都是一片漆黑,青竹与紫苏就把康玉仪唤醒了,服侍着她穿上织绣署精心准备多时的凤袍婚服与霞帔。
正红色的圆领婚服,外搭着明黄色的大袖凤袍。
奢华繁丽,层层迭迭的,表面镶了不少红宝石与蓝宝石,锦缎里的金丝线与银丝线交错融合,织出无数凤凰与龙的暗纹。
宝蓝色的霞帔,形状宛如一条长长的挂带,宽三寸二分,长五尺七寸,绕过脖颈,披挂在胸前,补子上绣着金黄色的龙纹,下端垂有一块大大的赤金圆坠子。
皇帝特意命人在一众诰命夫人中,寻出上有父母、下有儿女,夫妻恩爱,兄弟姐妹和睦的全福太太,给康玉仪当梳妆的喜娘。
全福太太站在梳妆台前,对着康玉仪那靡颜腻理的容貌有些无从下手。
只好有模有样地给她扑了淡淡一层脂粉,扑上才发现,这脂粉还不如皇后娘娘原本的肤色白皙,便有些讪讪的。
因着还要戴沉甸甸的凤冠,云鬓只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大圆髻,以便把凤冠牢牢固定住。
梳妆完毕,全福太太与一众礼仪女官顿时肃起了脸,颇为郑重地帮她把九龙九凤的赤金点翠凤冠戴在头顶上。
这金丝累堆成镂空状的凤冠,上头的金龙与翠凤姿态生动,珍珠、宝石、赤金、点翠的色泽耀目,珠光宝气交相辉映,富丽堂皇,端庄大气而又不失灵动。
康玉仪被这镶嵌着数千样珍珠宝石的凤冠猛地一压头顶,瞬间有些头昏脑胀了。
天刚一亮透,满京城的鞭炮声就噼里啪啦得不断响起,钟鼓齐鸣、礼乐声声、此起彼伏。
皇帝骑着大马亲临承恩公府,虽主道早已被提前清空,但沿街百姓纷纷簇拥着伸脖探脑,一睹帝后大婚的盛况。
皇帝内里是正红色的龙纹喜服,外搭着明黄色的金丝大袖龙袍,头上戴着十二旒的天子冕冠,垂下的白玉串珠微微晃动。
新房是设在皇后所居的承宁宫,里头处处张灯结彩,四周贴满了大大的红色“囍”字,倒与民间百姓成亲的样子并无不同。
康玉仪被扶着坐在喜床上,就发觉双腿早就已经麻了,脖子更是酸到几乎没了知觉。
“ 快过来帮本宫把这凤冠给取下来!”
她秀眉微蹙,眸子里含着水光,声音颤颤的。
明明是命令的话,可任谁听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青竹与紫苏相视一笑,连忙上前去替她揉腿捏肩,帮她舒缓舒缓。
“皇后娘娘,还得等圣上过来与您饮合卺交杯酒呢,您且再忍上一忍罢。”紫苏认真劝道。
青竹则是取了碟备好的糕点过来,“皇后娘娘,先吃块糕点垫垫肚子吧。”
康玉仪一见着这碟子点心,肚子也不争气地发出响声来。
她捻起一块色泽雪白、质地柔软的芸豆糕,吃进口中直接就化了,只剩下爽口的香甜,她饿得一口气就吃了两三块。
这时皇帝也已经三言两语地遣散了文武百官,脚底生风般疾步前往承宁宫。
匆忙与康玉仪饮下了合卺交杯酒,皇帝便命人赶紧把康玉仪头顶沉甸甸的凤冠给拆下来。
方才凤冠垂下的九株东珠串恰好挡着康玉仪的面容,这刚取下凤冠,明艳姝丽的仙姿玉貌露出,在场所有人呼吸微滞。
身怀六甲的皇后娘娘,经过一日立后大典的操劳,不仅不显憔悴,还有了一丝慵懒妩媚的韵味。
尤其是那张略显圆润的小脸,满含着似水一般的柔软,一瞧便知是个大着肚子的孕妇,却又娇媚得要滴蜜了。
自有孕起,康玉仪原本眼角眉梢之间摄人心魄的秾丽明艳便渐渐柔和收敛了起来。
皇帝看似神色自若地挥手屏退在场众人。
须臾后便坐在床沿,大手一伸将这挺着大肚子却诱人肆意撷取的人揽入怀中。
“陛下,从今日起,臣妾就是皇后娘娘了吗?”今日的繁杂流程下来,康玉仪仍然恍若梦中。
皇帝低声道:“不仅是皇后,还是朕的元配发妻。”
说罢,底下头来轻吻着她尚且抹着口脂格外红艳的唇瓣,并张